《漫长的消逝》--杰弗里·兰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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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他们从未相见，在有生之年

2. 雨后湿滑的路面，一辆保时捷开得太快了一点
   他死了，里二十二岁还差几天
   一个年轻的百万富翁，擅长电脑软件
   他不是在赛车，也没喝醉
   我猜只是想早点回家
   大众车甩掉了一个轮胎，横过路面
   他一直没有失措
   但桥墩已经近在眼前。
   大众车里的那对夫妇保住了姓名
   而他在救护车到来之前
   合上了眼。

3. 她这辈子没多大变化
   到98岁才撒手西归
   在犹太区度过了那么漫长的光阴。
   她的重孙子太忙碌，顾不得理会。
   一轮又一轮小家伙落地
   来听她唠叨。
   无论如何，她到这把年纪也该去了，
   她有癌症，缓缓夺去她的生命。
   验尸官保留了组织切片，否则没人知道。
   有个规矩，不太合情理
   任何人不准利用她的细胞

4. 他死的时候，身体被冷冻
   泛着泡沫的液氮吸走最后一点体温。
   死亡就是死亡，他曾经说，然而，他们可能
   学会如何将凝固的死复苏。
   可以修补好一切，让他重生。
   事情比他见过的一切都怪异离奇，
   并且，作为私人，他没什么可以再失去。
   他赌了，而且后来从未知道，
   他下的注是个输。

5. 他们的细胞给遗忘了两百年，
   古老的差异混合了，模糊了，
   地上的每个人都是一身茶色的皮肤。
   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古老的基因，他们说，
   把丢下的多样性重新找回。
   我们需要那古老的种族血统，那种纯黑，
   或者那种带雀斑的白皮肤，
   克隆新一代人类，新的儿童。
   于是两个人再生了，又一个轮回，
   完全不记得过去的日子。

6. 有若干冰冻卫星，轨道在土星的暴风雪之上，
   他们开采矿藏，顺便坠入情网。
   他是个矿工，她是工程师。
   发生过一场爆炸，熔解器除了故障
   太弹性的弹射轨道升起一篇烟云
   她的身体翻滚着，旋转着，在甲烷大气中燃烧。
   他哀悼了一百年，然后魂归太阳。

7. 他到了一艘星舰上，或者他的一小部分，
   而她的细胞，则有一些沉睡在液氮里。
   他们在穿越虚空，机器人在驾驶
   飞行了一千年。
   到达另一颗太阳的行星
   在仙王座的迦玛大地上，
   他们再一次出声
   （而这时地球上已经没有了人。
   人类消失在太空，留下一个单细胞般的星球，
   蟑螂，马蹄蟹，菌类和蚂蚁成为居民。）

8. 他们在南方海岸与冰霜覆盖的巨龙作战，
   他们在北方驯顺了仙宫的生灵，
   他们征服一英里高的山峰，叫阿瓦隆。
   当最后的探险者死去了，全世界陷入了悲痛。
   议会做了判决，他们应该再一次重生，
   于是十几个克隆体再度降临。

9. 分裂和战争来到眼前，他们拿起了武器
   分别在不同的阵营，要么是炮手，要么是船员。
   极高速度的飞行中，她把他打下来
   一共有十次之多。
   第十一次，他从她的炮口前滑开了，
   扔出一个拳头大的炸弹
   给她保卫的城市留下一个九英里半径的弹坑。
   冤冤相报，把战争和反物质炸弹品够了自慰
   两败俱伤，她起草了条约，而某一个他在上面签字。

10. 世界来了又去了，
    重生、死亡和痛苦则始终伴随
    直到新的死亡已经不再看成是悲剧。
    有时候她先爱上他，
    另有些时候，是他先着的迷。
    有些时候，他们一生从未见面
    用了一百万年来玩这个连续的游戏
    穿越了多少太阳
    横跨过多少星系。

11. 恒星冷却了，开始衰亡，
    黑洞吞噬了一切残余。
    他依然爱着她——时空在循环。
    能量慢慢地伸展，停止并转身
    在微波辐射的背景下触发蓝白色的激情
    太阳们又点燃了，星系变迁；
    熵在混乱和崩溃中逆转。
    她说再见，第一百万次，第十亿次……
    但这一次可能是最后的告别。
    在一切终结之前，它发送了一个回话……

12. 不存在永恒，他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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