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位顶级投资人谈穿越周期的秘诀,还有最看好的未来创投赛道丨2019中国基金合伙人未来峰会
整理丨陈之琰
4月25日,由36氪主办、联合科技部中国风投委、中国 母基金联盟协办的中国基金合伙人未来峰会在北京举行。
当下,中国一级市场正处于至关重要的转折点。在经历了创投市场的狂飙激进后,诸多挑战让所有人必须重新定位自身与未来的关系。过去10年,GP、LP联手创造了巨大价值、也获取了超额回报。面对复杂多变的未来,在此次2019中国基金合伙人未来峰会期间,他们分享了洞察趋势、掌握制胜之道的观点与方法,以期共同探索在新周期里如何共赢、共生。
25日上午,一场名为“穿越周期的赢者之道”的圆桌对话在2019中国基金合伙人未来峰会上展开。 此次对话邀请到启明创投主管合伙人甘剑平、经纬中国管理合伙人徐传陞、GGV纪源资本管理合伙人徐炳东、君联资本董事总经理李家庆和红点中国合伙人张涵共同分享,并由母基金盛景嘉成创始合伙人刘昊飞主持。
针对“下行周期里的投资布局”、“我所经历的周期大事件”、“穿越周期的新赛道”等话题,投资人们分别分享了自己的经验与观点。要点如下:
PC互联网到移动互联网是过去十几年的唯一技术大周期。
对投资者而言,国家发展的长周期较股市短周期更有意义。
周期低点时,意味着投资行为更谨慎,也意味着有更大的机会与可能。
新技术周期来临后,最具希望的赛道包括:人工智能、云计算、智能制造、企业服务、产业升级中的软件服务,以及自然语言分析等。
以下为圆桌对话实录——
PC互联网到移动互联网是唯一大周期
刘昊飞:请各位逐一做个介绍,去年机构投了多少的项目、有多少规模,其中人民币和美元各占多少?从去年到今年有没有募资,如果有的话,今年有没有新的计划?
甘剑平:2018年,启明创投完成了第六期美元基金的募集,9.3亿元美元,同时也成立了25亿元人民币规模的第五期人民币基金。在过去一年中我们投资了大30多个项目,差不多10亿人民币左右的规模,其中1/4是人民币基金投资的,3/4是美元基金投资的。总体来讲,过去几年启明创投基本上保持着每年投资20-30个左右的项目,单笔投资在1000万美元左右的节奏,我们也希望未来继续保持这样的投资节奏。
徐传陞:经纬中国目前管理了11只基金,其中人民币和美元各占一半。2018年,我们一共投了八十多个项目。我们是做早期投资的,每个项目的初始投资范围是两千三到三四千万,是典型的大天使或A轮投资,也会做一些B轮的投资。
徐炳东:GGV去年也有两次募资,其中一个是募了第一期人民币基金,规模15.3亿元,去年开始投了。美元基金我们去年募集了自己的第七期基金是18.8亿美元。我们每年差不多在中国市场会投30-40个项目,一般和经济周期的关系不是特别大,投资领域也比较宽。
李家庆:基本上我们在这些年每一年都差不多,项目大概一年也差不多是四五十个,单项金额在三千万人民币到两三千万美元,或者三亿人民币左右,从这个起步开始投。阶段就是从VC到成长期的互联网企业都涵盖。从基金规模来说,新募基金有一个TMT早期的资金,一个综合成长基金,一个医疗健康资金,差不多人民币是100亿左右,美元差不多是在七八亿美元。
张涵:红点中国在2016年成立第一期中国基金。2018年已经投了相当于5亿人民币左右的资金量,项目数大概16个左右。今年下半年开始考虑第二期人民币基金。我们一直聚焦在TMT早期领域。
刘昊飞:周期狭义地讲,就是我们创投行业的繁荣和箫条。我想请问甘剑平,在创投行业除了看自己行业之外,还有哪些更大的周期因素?
甘剑平:周期有不同的定义,可以把股市的波动定义为一个周期。大家都知道去年下半年,中国的A股市场是进入到了一个低谷的状态。
但是反过来,你也可以看一个国家发展的周期。我想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得益于中国过去40年改革开放的红利。过去40年,不管你是做VC、母基金、房地产、工业生产,看上去好像结果都是蛮不错的。
再放到全球范围看,比如说巴菲特,大家都知道巴菲特从50年代开始一直就是为美国的经济或者制度叫好。所以他在过去的50年中不断地投资、不断地加码,他的财富也不断地增加,成为世界上最有钱的前三、前四(的富豪)。
这两个都可以说是周期,我相信长的、这种国运的周期是更加重要的,也许也是最最重要的。
刘昊飞:问徐传陞,经纬中国做人民币的投资很久了。从你的角度来看,在中国做人民币基金,政策对创投环境周期的影响如何?
徐传陞:经纬是2008年成立的,我们做人民币基金是从2010年下半年开始。第一只资金比较特殊,当时都是我们合伙人自己募资的。原因也比较特殊,我解释下:在2010年那个时间去跟机构投资人聊,我们说希望基金的期限是8-10年,多数人都是目瞪口呆,觉得时间太长。
经纬从第一天起就比较坚持拿机构的钱,宁愿做小也不愿做短时间的操作,所以每一只人民币基金都是十年。时间给了我们足够的宽度去做一些我们想做的产业布局。刚才剑平讲的我也同意,他跟我也是同一个时代,也是同一个年份。长期来看,竞技总是有周期性的,我们经历过更好的时期,也经历过更差的时期。国家的大环境会或多或少地影响资本的发展,但是这不是最根本的影响因素,核心还是在于怎么去挖掘更优秀的新一代创始人。
刘昊飞:我知道徐炳东既要投资,还要负责人民币募资。你熟悉资金端和资产端不同的看法。你认为,周期的影响在资产端和资金端会有什么不一样,哪个可能更主导一些?
徐炳东:对一些新的机构来说,确实资金端的变化影响还是比较大的。我发现周期有两个主要影响:一个是经济周期,另外一个是科技的周期。我个人感觉对VC来说,可能科技变换的周期影响大一点。因为中国的市场特别大,但是全世界很大一个制造业是在中国,所以中国的周期可能会更长。
刘昊飞:家庆,你能不能回顾一下在创投行业十几年,自己所经历的几波周期?
李家庆:大的周期还是以PC为核心的互联网到移动互联网。但是回过头来看,如果大周期只有这一个,今天是否会开启一个新的周期呢?也许是。我比较关心的是,大家都在说进入周期,谈到资金、资本市场、资产端的东西,但是有一个大的周期大家避免不了,就是组织周期的问题。一般来说能够创立一个公司,去完成它基本的初建和成长的过程大概20年左右,相应的来说核心的团队在10-15年左右。脱离开刚才所说的一些技术、资金、资本市场波动的问题,一个组织周期是不是能够把它完成,这个是我们最关心的。
刘昊飞:回到创投行业的箫条和繁荣这个事上,请问张涵,你认为2018年我们处在周期的什么位置?对行业的影响强度如何?
张涵:2018年大家都在谈资本冷、寒冬,我觉得也是好事,也是坏事。坏事可能在基金背后的投资人,或者后轮次的投资人,可能在投资上都会偏谨慎。好的地方在于,实际上有实力的公司和有实力的机构能够在这个过程中生存并且升华。之前,因为资金量非常充裕,你可能分辨不出来哪个投资机构有能力,哪个企业能走的更远,使参与到赛道里的一流、二流公司都能生存很长。去年的情况出来之后,很多公司就变得生存能力下降了,最好的公司可能就存活了,这个对优秀投资机构来说反而是一个机会。
我所经历的周期大事件
刘昊飞:大家都是在创投行业干了几十年的老兵了,在你过去经历的市场冷热变动过程当中,什么事留给你的印象最深?
甘剑平:我是2000年进入到VC行业的。2000年3月份到凯雷集团初创的亚洲创业投资部面试,记得很清楚,当时是纳斯达克上一次的最高点,差不多是六千点。然后我很荣幸获得了offer,成为创始员工之一,5月加入到公司的时候,纳斯达克已经跌掉了25%。到2003年SARS的时候可能只有两千点。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非常有幸的投资了很多不错的公司,比如携程等。纳斯达克的指数花了十七年的时间才从2000点慢慢又爬回到了2017年的6000多点,现在已经是8000多点了。
徐传陞: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经历过了2001年到2003年的那几年的心态上绝望,特别是还碰到了SARS。当时,作为一位刚做投资的新兵,在那两三年总感觉是不是完全入错行了?非常绝望。可拉长时间回头看,2003年低谷的时候,又同时是做投资最好的时机。我再2002年到2005年期间,投出了五家上市公司。最主要的原因是,当时大家的价格都非常合理,资金池很少,做投资的人也很少。
徐炳东:2001年整个市场的重点是移动互联网,但是从2010到2012年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去投移动互联网。我当时在原来所在公司,经历了今日头条的天使轮投资。我们并不了解移动未来发展多么迅速,包括变现,当时很多投资人看不上广告变现这条路,但我们亲历着今日头条估值从六千万美元,到一亿多美元,到五亿美元,我们一直在刷新自己的眼界。到了2015年的时候,情况不同了,整个移动互联网的市场出现了一波洪峰,所有市场上主流的、非主流的都在拼命布局,都往里面进。
李家庆:2000-2001年刚入行的时候,我做过一个项目,把我们四分之一的基金投在了一个项目里面。到了今天,经常有很多年轻的同事觉得要去博一些东西,老人家缺乏搏的东西勇气。我告诉他们,我确实是搏过的,差点把我们公司搏没了,后来费了很大的劲把它绕过来。还有一个印象深刻的是今年初的时候参与一个项目,大概投资了12年之后上市。这种事情对于我们来说往往是印象最深的,它确实是伴随着我们大半个职业生涯。
张涵:十年前我刚入红点的时候投了一家技术公司,到2015年A股高峰点前,这个公司本来计划是去美国上市的,那个行业在美国资本市场已经明显表现疲软,但是在中国资本市场当时还是特别好的标的。于是,我们不再去追求一定要到美国去上市的方式,而是借助A股的机会。我们和团队一起做了决定要求上市公司全现金收购,最后又附加了一个条件,要了一笔不低的定金。最后签好拿到定金不久之后股市就发生了重大的转折,对方的股价已经跌了三分之一了,因为定金不低,所以买方最终还是坚持把交易完成,我们则作为股东成功退出。那个项目团队因为技术在这个行业里领先,使得A股公司融合他们的业务之后,现在是公司内部成长最快的和利润贡献增长最快的部门。从我们当初的判断以及对技术在这个行业里起到的作用来说,我们觉得没有任何错误。
新技术周期下哪些赛道最有机会?
刘昊飞:最后一个问题就回到让大家最兴奋的技术周期的演进。投资是往前看的,也想请各位说一说,今年到明年在座的各位机构可能会重点布局哪几个细分赛道?
张涵:技术角度来说,5G是比较大的变化,我们会找更多的相关的机会。另外,是人工智能进一步深化。
李家庆:具体技术角度上,我觉得有两个:一个是云端的东西,意味着一切皆有可能,一切东西都会用共享的,去中心化的方式去做。另一个面对企业端,工业的消费化趋势还是非常明显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把原有的基于服务化的东西打掉了,意味着有一批新的人进来,门槛快速降低,市场快速放大。美国to B企业服务二三十年一直是非常热的,在中国重复的路径可能会不一样。
刘昊飞:刚才讲到云端,因为云的事都是很多大企业来做,对于创业企业的机会到底在哪几个方面?
李家庆:“大家伙”做的是基础那一层,其实在SaaS还是有非常多的机会。云计算并不一定会持续是“大家伙”垄断的东西,云本身的门槛也会降低下来。所以说,会有各种各样的云出来,各种各样细分的云运营商也会出来,结合这个东西再来做类似的一些创新。
徐炳东:现在有一个词叫产业互联网,整个世界的制造业一大半在中国,所有的消费者被移动互联网改变以后,它的习惯都会被改变,特别是交易属性的地方都可以做很大的改变,在座的各位都投得不错,我们也会重点看一下这块领域。
徐传陞:巴菲特近五十年投的是美国的消费产业升级,其实在那段时间里信息和IT技术也迅速发展,大大促进了美国商业盛世的崛起。经纬2014年投了第一波的云计算软件服务公司,到现在陆续投了接近50家公司,分布在不同的垂直行业,包括云计算、CRM、人才管理、电子签约以及分布式数据库等,发展都很好。我觉得,肯定会有独角兽公司出现。
早期的时候做判断跟创业者是一样的,如果你有六七成的把握,方向是正确的,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中间还要跟创始人打磨产品以及服务,然后不停地思考、改进、摸索。所以,我觉得中间有很多的运气,同样也要有专业性去努力地创新。
甘剑平:我非常同意刚才各位说的,尤其是云计算、SaaS、人工智能。我就说一个比较具体的应用吧,就是自然语言分析。我现在经常用一个功能,在车上发E- mail就用语音说一下。可能这个自然语言处理技术也有三十年了,三十年前的准确率是30%,二十年前可能是60%,60%虽然很高,但其实是完全没法用,只不过过去几年里,由于计算能力,由于云计算,由于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基本上把语音变成文字的准确度提高到90%以上了。同时,大家也看到亚马逊的语音助手Alexa,你基本上可以跟它做一些简单的沟通,说你给我买个什么东西,放个什么音乐,等等。这些已经是做得非常不错的。我认为,未来越来越多的人机互动是应该通过语言、语音去完成。未来几年,这个方面会有更大的革命性的、技术的变化。这些巨头已经开始布局了,亚马逊明显领先,苹果明显落后。在各个层面会有一些小公司,能够通过它的计算能力、算法做出更好、更优秀的产品,这个行业会有蛮多的机会。
刘昊飞:今天到场的嘉宾,代表的都是过去十几年来中国最成功的创投机构,他们之所以能够成为穿越周期的赢者,因为在十几年前就开始经历了创投行业从极度繁荣到极度萧条的剧烈变化,之后又经历了几波的周期,从而他们能够看得更长、看重更大周期的内在规律,从容面对一轮一轮的短期波动。他们也因此可以把注意力更多聚焦在技术推动的大的行业变革的机会当中,靠优质的项目获得持续的成长增值,远超过短期波动带来的影响。
非常感谢各位嘉宾,这个论坛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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