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行民治的基础》
今天是五四运动 100 周年。在中国的语境中,它既是一次反帝救亡的学生运动,也是新文化运动的一个结果。
而新文化运动,与《新青年》和它的前身《青年杂志》息息相关。
我们今天的纪念,是直接拿来:100 年前,先行者如何看世界,如何设置议题,如何推动了中国进步……
《好奇心日报(www.qdaily.com)》今天的更新文章,全部来自当年杂志。
民治是什么?难道就是北京《民治日报》所说的民治?杜威博士分民治主义的原素为四种:
(一)政治的民治主义,就是用宪法保障权限,用代议制表现民意之类。
(二)民权的民治主义,就是注重人民的权利:如言论自由,出版自由,信仰自由,居住自由之类。
(三)社会的民治主义,就是平等主义:如打破不平等的阶级,去了不平等的思想,求人格上的平等。
(四)生计的民治主义,就是打破不平等的生计,铲平贫富的阶级之类。
前二种是关于政治方面的民治主义,后二种是关于社会经济方面的民治主义。原来“民治主义”(Democracy),欧洲古代单是用做“自由民”(对奴隶而言)。参与政治的意思,和“专制政治”(Autocracy)相反;后来人智日渐进步,民治主义的意思也就日渐扩张;不但拿他来反对专制帝王,无论政治,社会,道德,经济,文学,思想,凡是反对专制的,特权的,遍人间一切生活,几乎没有一处不竖起民治主义的旗帜。所以杜威博士列举民治主义的原素,不限于政治一方面。
我们现在所盼望的实行民治,自然也不限于政治一方面。而且我个人的意思:觉得“社会生活向上”是我们的目的,政治,道德,经济的进步,不过是达到这目的的各种工具;政治虽是重要的工具,总不算得是目的;我敢说若要改良政治,别忘了政治是一种工具,别拿工具当目的,才可以改良出来适合我们目的的工具,我敢说最进步的政治,必是把社会问题放在重要地位,别的都是闲文。因此我们所主张的民治,是照着杜威博士所举的四种原素,把政治和社会经济两方面的民治主义,当做达到我们目的——社会生活向上——的两大工具。
在这两种工具当中,又是应该置重社会经济方面的;我以为关于社会经济的设施,应当占政治的大部分;而且社会经济的问题不解决,政治上的大问题没有一件能解决的,社会经济简直是政治的基础。
杜威博士关于社会经济(即生计)的民治主义的解释,可算是各派社会主义的公同主张,我想存心公正的人都不会反对。至于他关于政治的民治主义的解释,觉得还有点不彻底;我们既然是个“自由民”不是奴隶,言论,出版,信仰,居住,集会,这几种自由权,不用说都是生活必需品;宪法我们也是要的,代议制也不能尽废;但是单靠“宪法保障权限”,“用代议制表现民意”,恐怕我们生活必需的几种自由权,还是握在人家手里,不算归我们所有。我们政治的民治主义的解释:是由人民直接议定宪法,用宪法规定权限,用代表制照宪法的规定执行民意;换一句话说:就是打破治者与被治者的阶级,人民自身同时是治者又是被治者;老实说:就是消极的不要被动的官治,积极的实行自动的人民自治;必须到了这个地步,才算得真正民治。
我们中国社会经济的民治,自然还没有人十分注意;就是政治的民治,中华民国的假招牌虽然挂了八年,却仍然卖的是中华帝国的药,中华官国的药,并且是中华匪国的药;“政治的民治主义”这七个好看的字,大家至今看了还不大顺眼。但是我决不因此灰心短气,因为有三个缘故:一是中国创造共和的岁月,比起欧、美来还是太浅,陈年老病哪有著手成春的道理。二是中国社会史上的现象,真算得与众不同;上面是极专制的政府,下面是极放任的人民;除了诉讼和纳税以外,政府和人民几乎不生关系;这种极放任不和政府生关系的人民,自己却有种种类乎自治团体的联合:乡村有宗祠,有神社,有团练;都会有会馆,有各种善堂(育婴,养老,施诊,施药,积谷,救火之类)。有义学,有各种工商业的公所;象这些各种联合,虽然和我们理想的民治隔得还远,却不能说中国人的民治制度,没有历史上的基础。三是中国人工商业不进化和国家观念不发达,从坏的方面说起来,我们因此物质文明不进步,因此国民没有一致团结力;从好的方面说起来,我们却因此没有造成象欧洲那样的资产阶级和军国主义;而且自古以来,就有许行的“并耕”,孔子的“均无贫”种种高远理想;“限田”的讨论,是我们历史上很热闹的问题,“自食其力”,是无人不知道的格言;因此可以证明我们的国民性里面,确实含着许多社会经济的民治主义的成分。我因为有这些理由,我相信政治的民治主义和社会经济的民治主义,将来都可以在中国大大的发展,所以我不灰心短气,所以我不抱悲观。
现在政象不佳,没有实行民治主义的缘故,也有好几层:一是改建共和未久。二是我们从前把建设共和看得太容易,革命以前宣传民治主义的工夫太做少了。三是共和军全由军人主动,一般国民自居在第三者地位。四是拥护共和的进步、国民两党人,都不懂得民治主义的真相,都以为政府万能,把全副精神用在宪法问题,国会问题,内阁问题,省制问题,全国的水利交通问题,至于民治的基础——人民的自治与联合——反无人来过问。五是少数提倡地方自治的人,虽不迷信中央政府,却仍旧迷信大规模的省自治和县自治,其实这种自治,只算是地方政府对于中央政府的分治,是划分行政区域和地方长官权限的问题,仍旧是官治,和民治的真正基础——人民直接的实际的自治与联合——截然是两件事。我们现在要实行民治主义,首先要注重民治的坚实基础,必须把上面说的二,三,四,五,这几层毛病通同除去,多干实事,少出风头,把大伟人大政治家大政客大运动家大爱国者的架子收将起来,低下头在那小规模的极不威风的坚实的民治基础——人民直接的实际的自治与联合——上做工夫;不然,无论北洋军人执政也罢,西洋军人执政也罢,交通系得势也罢,北方的安福部得势也罢,南方的安福部(就是政学会)得势也罢,进步党的内阁也罢,国民党的内阁也罢,旧官僚的内阁也罢,我可以断定中国的民治,仍旧是北京《民治日报》的民治,不是杜威博士所讲“美国之民治的发展”的民治。
《新青年》第七卷第一号目录 《新青年》第七卷第一号目录
我不是说不要宪法,不要国会,不要好内阁,不要好省制,不要改良全国的水利和交通;也不是反对省自治,县自治;我以为这些事业必须建筑在民治的基础上面,才会充分发展;大规模的民治制度,必须建筑在小组织的民治的基础上面,才会实现;基础不坚固的建筑,象那沙上层楼,自然容易崩坏;没有坚固基础的民治,即或表面上装饰得如何堂皇,实质上毕竟是官治,是假民治,真正的民治决不会实现,各种事业也不会充分发展。
社会经济的民治主义,那一国都还没有实行;政治的民治主义,英、美两国比较其余的国家,总算是发达的了。他们所以发达的由来,乃是经许多岁月,由许多小组织的地方自治团体和各种同业联合,合拢起来,才能够发挥今天这样大规模的民治主义;好象一个生物体,不是一把散沙,也不是一块整物,乃无数细胞组织,器官组织,合拢起来,才能够成就全体的作用。他们的民治主义,不是由中央政府颁布一部宪法几条法令,就会马上涌现出来的,乃是他们全体人民一小部分一小部分自己创造出来的。所以杜威博士在他《美国之民治的发展》讲演中说道:“美国是一个联邦的国家,当初移民的时候,每到一处便造成一个小村,由许多小村,合成一邑,由许多邑合成一州,再由许多州合成一国。小小的一个乡村,一切事都是自治。”又说道:“美国的联邦是由那些有独立自治能力的小村合并起来的,历史上的进化是由一村一村联合起来的。美国的百姓是为找自由而来的,所以他们当初只要自治不要国家,后来因有国家的需要,所以才组成联邦。”
我们现在要实行民治主义,是应当拿英、美做榜样,是要注意政治经济两方面,是应当在民治的坚实基础上做工夫,是应当由人民自己一小部分一小部分创造这基础。这基础是什么?就是人民直接的实际的自治与联合。这种联合自治的精神:就是要人人直接的,不是用代表间接的;是要实际去做公共生活需要的事务,不是挂起招牌就算完事。这种联合自治的形式:就是地方自治和同业联合两种组织。
现在有许多人的心理,以为时局如此纷乱,政府那里顾得到地方自治的问题;而且地方自治的法案,还未经正式国会详细规定出来,我们怎样着手?至于同业联合的组织法,政府国会都还未曾想到,更是无从组织。我想这种见解是大错而特错,是有两个根本上的错误:第一个错误,是以为地方自治和同业联合都要政府提倡,才能够实现。我以为这种从上面提倡的自治联合,就是能够实现,也只是被动的官式的假民治,我们不要;我们所要的,是从底下创造发达起来的,人民自动的真民治。第二个错误,是以为法律能够产生事实,事实不能够产生法律。我的见解恰恰和他正相反对,我以为法律产生事实的力量小,事实产生法律的力量大,社会上先有一种已成的事实,政府承认他的“当然”就是法律,学者说明他的“所以然”就是学说。一切法律和学说,大概都从已成的事实产生出来的。譬如英、美两国的自治制度,都是先由他们的人民创造出来这种事实,后来才由政府编成法典,学者演成学说,并不是先由政府颁布法典,学者创出学说,他们人民才去照办的。所以我觉得时局纷乱不纷乱,政府提倡不提倡,国会有没有议决法案,都和我们人民组织地方自治同业联合不生关系。
我所说的同业联合,和那由店东组织的各业公所及欧洲古时同业协会(Guild)不同,和欧洲此时由工人组织的的职工联合(旧译工联TradeUnion)及其他各种劳动组合也不同;因为此时中国工商界,象那上海、天津、汉口几个大工厂和各处铁路矿山的督办总办,都是阔老官,当然不能和职工们平起平坐;其余一般商界的店东店员,工界的老板伙计,地位都相差不远,纯粹资本作用和劳力没有发生显然的冲突以前,凡是亲身从事业务的,都可以同在一个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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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地方自治和同业联合的种种学说,制度,非常之多;至于详细的办法,一时更说不尽;我现在单只就中国社会状态的需要而且可以实行的,举出几条原则,免得失了直接的实际的精神,就会发生笼统,涣散,空洞,利用,盘据,腐败,种种不可救药的老毛病:
最小范围的组织
乡间的地方自治,从一村一镇着手,不可急急去办那一乡的自治;城市的地方自治,要按着街道马路或是警察的分区,分做许多小自治区域,先从这小区域着手,不可急急去办那城自治市自治。同业联合是要拿一个地方的一种职业做范围,譬如一个码头的水手、船户、搬运夫,一个矿山的矿夫,一条铁路的职工,一个城市的学校教职员、新闻记者、律师、医生、木匠、瓦匠、车夫、轿夫、铁工、纺织工、漆工、裁缝、剃头匠、排印工人、邮差、脚夫等,各办各的同业联合;商业的店东管事和店员,在小城市里便归在一个联合,在大城市里,譬如上海地方,就按行业或马路分办各的同业联合;万万不可急于组织那笼统空洞的什么“工会”,广大无边的什么“上海商界联合会”,什么“全国工人联合会”。凡是笼统空洞没有小组织做基础的大组织,等于没有组织。这种没有组织的大组织,消极方面的恶结果,就是造成多数人冷淡、涣散、放弃责任,积极方面的恶结果,就是造成少数人利用、把持、腐败。
人人都有直接议决权
这种小组织的地方团体和同业团体,人数都必然不多,团体内的成年男女,都可以到会直接议决事务,无须采用代表制度。若是一个团体的事务,各个分子都有直接参与的权利,他所生的效果,在消极方面,可以免得少数人利用、把持、腐败;在积极方面,可以养成多数人的组织能力,可以引起大家向公共的利害上着想,向公共的事业上尽力,可以免得大家冷淡、旁观、团体涣散。中国现在的地方自治办不好,就是因为大家让少数的绅董盘踞在那里作恶,同业联合没有好效果,就是因为现在各业公所的组织,只是店东管事独霸的机关,与多数的职工店员无涉。我所以主张小组织,就是因为小组织的人少,便于全体直接参与,一扫从前绅董、店东、工头少数人把持的积弊,又可以磨练多数人办事的能力。若有人疑心多数的教育程度不够,还是用代表制度的好,我便拿杜威博士《美国之民治的发展》讲演上的话来回答:“民治主义何以好呢?因为他自身就是一种教育,就是教育的利器,叫人要知道政治的事不是大人先生的事,就是小百姓也都可以过问的。人民不问政事,便把政治的才能糟塌完了,再也不会发展了。民治政治叫人去投票,叫人知道对于政治有很大的责任,然后自然能养成一种政治人才。美国的浩雷斯曼说:‘我们的主张不是说人生下来就配干预政治,不过总要叫他配干预才是。‘这就是民治主义的教育。从前美国的选举也有财产、教育、男女的限制,现在才把这些限制去了,去了限制之后,从没听人说过那个人不会选举,可见得政治的才能是学得的,不是生来的。”若有人疑心女子不便加入,我以为男女应该有同等权利的理论,姑且不提;单就事实上说,女子加入的坏处,我一时想不出;我却想出许多女子加入的好处,女子的和平、稳静、精细、有秩序、顾名誉、富于同情心等,可以使团体凝结的性质,都比男子好;他们第一美点,就是不利用团体去夤缘官做。
执行董事不宜专权久任
执行团体议决事务的董事,由团体全员投票选举,选举权和被选举权都不应当有教育、财产、男女、地位的限制。董事的人数宜多,任期宜短,不能连任,每半年改选三分之一,满期退任的次第抽签预定。无论大会或是董事会,都只设临时主席,取合议制,不设会长总董。这都是防备少数人盘踞必不可缺的制度。
注重团体自身生活的实际需要
地方自治应该注重的是:教育(小学校及阅书报社),选举(国会、省县议会及城乡自治会),道路,公共卫生;乡村的地方,加上积谷、水利、害虫三件事。同业联合应该注重的是:教育(补习夜学,阅书报社,通俗讲演),储蓄,公共卫生,相互救济(疾病、老、死、失业等事),消费公社,职业介绍,公共娱乐,劳工待遇等事。上海工业界现在有许多同业的联合会发生,我们十分欢迎,但是我们也有十分担心的两个疑问:(一)是否仅仅为了外交的感触?还是另有团体本身生活上实际需要的觉悟?(二)是否店东管事们在那里包办?上海各马路的商界联合会,颇和我主张的小组织相同,但我们不能满意的地方:(一)到会的会员都只有各店代表一百多人,不但不是全体,并没有过半数。(二)这些代表恐怕多半是店东管事,没有店员的分。(三)本身的组织和实际生活需要的问题,都没有谈起,请了许多事外的人来演说,发些救国裕商的空套议论,这是做什么!我盼望社会上理想高明的人,不要以为我所注重的实际生活需要讨价过低,说我主张不彻底;我相信照中国现社会的状况,只有这种小组织,注重这种实际生活的需要,乃是民治主义坚持的基础,乃是政治经济彻底改造必经的门路。我盼望官场中神经过敏的人,不要提起地方自治,马上就联想到破坏统一,不要提起同业联合,马上就联想到社会革命。我主张的这种小组织,实在平易可行,实在是共和国家政治经济的实际需要,实在说不上什么破坏统一,什么社会革命。这种小组织的地方自治,固然和你们政权无涉,于你们官兴多碍,就是这种小组织的同业联合所注重的实际需要,也都是在现社会现经济制度之下的行动,并非什么过激的办法;不但比不上法国的工团主义(Syndicalism)那样彻底,就是比英国的工联(Trade Union)还要和平简陋得多。
断绝军人官僚政客的关系
军人、官僚、政客,是中国的三害。无论北洋军人、老官僚、新官僚、旧交通系、新交通系、安福系、己未系、政学系,可以总批他“明抢暗夺误国殃民”八个大字,一定要说那个好那个歹,都是一偏之见,缺少阅历。自从五四运动以来,我们中国一线光明的希望,就是许多明白有良心的人,想冲出这三害的重围,另造一种新世界。这新世界的指南针,就是唤醒老百姓,都提起脚来同走“实行民治”这一条道路。这条道路的基础上最后要留意的,就是别让三害鬼混进来,伸出他背上的那只肮脏黑手,把我们的一线光明遮住了。蝇营狗苟的新官僚(就是政客先生),惯会看风头,乘机窃取起来,更是眼明腿快,我们要格外严防,别让他利用我们洁白的劳动工人和青年学生,来办什么政党什么劳动党,做他当总长的敲门砖,最好是各种小组织的事务所,都贴上“小心扒手”,好叫大众留神。我所以主张小组织,固然重在民治要有坚实的基础,也是故意摆出矮户低檐的景象,好叫这班阔人恐怕碰坏了纱帽翅,不来光顾才好。
这篇文章刚做好寄到上海付印,就看见张东荪先生新做的《头目制度与包办制度的打破》那篇文章(见《解放与改造》的一卷五号)说得很透彻,可以补我这篇文章的遗漏,读者务必要参看。我所主张的小组织好叫人人有直接参与权,似乎是打破一切寡头制度(头目包办制度自然包含在内)的根本方法;这种思想倘然能够成为事实,成为习惯,不但现在经济方面的恶制度可以扫除,就是将来较大的政治方面经济方面的大组织,自然也不会有寡头专制的事发生,真民治主义才会实现。我所主张的同业联合,也含着有“两元的社会组织”的性质。但是我心中所想的未必和《联合会日刊》所说的尽同,而且我不愿意采用“两元”的名词。因为本来我们所痛苦的是现代社会制度的分裂生活,我们所渴望的是将来社会制度的结合生活,我们不情愿阶级争斗发生,我们渴望纯粹资本作用——离开劳力的资本作用——渐渐消灭,不至于造成阶级争斗、怎奈我们现在所处的不结合而分裂的——劳资、国界、男女等——社会,不慈善而争斗的人心,天天正在那里恶作剧(现在美国劳资两元组织的产业会议,就是一个例)。我心中所想说的话,不愿说出,恐怕有人误作调和政策,为一方面所利用,失了我的本意。此话说来太长,而且不是本篇的论旨,改日再谈罢。
十一月二日夜
(原载《新青年》第七卷第一号,一九一九年十二月一日)
作者简介
陈独秀(1879.10.9 - 1942.05.27 ),字仲甫,安徽怀宁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主要倡导者,曾任北京大学文科学长,主编《新青年》和《每周评论》杂志,影响力极大,引领当时社会思想潮流。五四运动后期,他开始接受和宣传马克思主义,后成为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创始人及首任总书记。主要著作收入《独秀文存》《陈独秀思想论稿》《陈独秀著作选编》等文集。
题图为电影《不成问题的问题》剧照 来自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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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暂无likerid, 赞赏暂由本网站代持,当作者有likerid后会全部转账给作者(我们会尽力而为)。Tips: Until now, everytime you want to store your article, we will help you store it in Filecoin network. In the future, you can store it in Filecoin network using your own fileco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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