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了两座太古里 建筑师郝琳说:街道比建筑重要
编者按:本文来自 经济观察报,作者:张雅楠,36氪经授权发布。
在不久前的一篇文章互动里,我曾向读者提出一个问题,你最希望什么样的业态出现在购物中心,答案当然五花八门,其中“希望有一座庙”的回复收获了最高赞,也许是因为它充满了想象力又妙趣横生吧。
在我的印象里,中国的购物中心里有庙的不多,和深圳万象天地一条马路之隔的地方,有一座庙,在华润的片区改造范围内,但不好算在万象天地里。成都远洋太古里算是最符合要求的一个了,有着1600年历史的大慈寺就坐落在项目中,至今香火旺盛。
在大慈寺,可以花10块钱买一杯清茶,享受一下午成都式的悠闲,出了寺门,就是成都甚至是中国最时尚的商业中心。一座寺庙和一个商业场所被如此紧密地规划在一起,是一件挺特立独行的事。
不过,成都远洋太古里的建筑设计负责人、Oval partnership建筑师事务所董事合伙人郝琳却说,历史上,城市中心的特征其实非常明显,就是有宗教有市场,中国是庙加上庙会,西方是教堂加上市场,太古里无非是紧紧抓住了一个城市应该有的特点。
成都远洋太古里呈现出的特点,其实远不止“有一座庙”这么简单,它位于成都三大历史片区之一的大慈寺,曾像大多数传统的市中心一样,破败、老旧,保有很多历史印记,却已经不再能吸引年轻人。
高水准的商业升级改变了这里,时尚潮流的成都人把太古里当成一种生活方式;商业地产人的考察名单上一定有这里;外国元首来成都也会饶有兴致地过来数一数本国的品牌。
怎么做到的呢?太古会说,设计和运营是两大法宝。
以往行业关注的焦点在太古的招商运营,这确实很值得内地的操盘手学习,但是,近日经济观察报和郝琳交流时,对城市更新和社区营造,这位设计了成都和北京两座太古里的建筑师,给出了很多不同的视角,比如,城市活力来自密度、街道比建筑重要、用针灸疗法代替大拆大建等等。对当下如火如荼的城市更新热潮来说,这些视角值得被重视和思考。我整理了这次交流的内容,希望对读者有益。
街道比建筑重要
好的城市必须有一些好的特征,比如说城市的空间要有活力,要有多样性,环保性能要好,要有一种真实的感觉,与地方产生互动,新旧融合,要让在这里的工作和生活有归属感。
这些特征是我们和太古合作的出发点,我相信这不是拍脑袋就可以做好的,是有方法可言的,是有历史脉络的。
2008年3月,我们进入现场,大慈寺周围是一片空地,除了几个老房子,大部分都是草,大慈寺的香火还挺旺,你可以想象在一个城市的市中心有这么一大片空地,像一张纸一样,大家的期待都很高。
对文化的理解、对历史的理解应该怎么呈现呢?企业有企业的诉求,商家也有商家的考虑。我觉得我们的角色是非常小的,这里面有更多的因素,是我们必须聆听在地人的意见、商户的意见、专家的意见、历史学家的意见、宗教人士的意见、文化人士的意见,我们需要消化理解这些因素,了解这个地方在各个朝代、各个切面都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个相对细腻而漫长的过程,我们的团队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思考,把这个城市大众的生活和文化历史的雅致,放在一个街道、公园、花园才行,强调街道的氛围,而不是强调建筑的氛围。在太古里,建筑之间的空间比建筑来得更加重要。
城市的发展,不论古今中外,基本上都是从公共空间发展出来的,在今天的罗马、伦敦、纽约,都会发现,街道比建筑来得重要。
今天大家在任何一个城市感知的魅力,都是来自对街道的感触——林荫道、小吃、不同的店、在街角碰到的朋友、入夜很多的演出等等,对建筑的感触反而不那么强烈,虽然建筑的细节不一样,但是让你感觉到统一的,是这些街道、公共空间可以承载各种功能。
全世界的一个趋势也是,在城市更新中把步行街改回来,让大家可以在这里逛,不受到车的烦扰,你到国外去,或者到上海、北京改造得比较好的地方,你会看到很多有趣的东西,走多长的路都不会感觉疲惫。
这样的步行的空间,是太古里的考虑,我们的所有规划,主要力量应该放在街道。
如果我们把建筑的结构说成是第一个层次,建筑的地面说成第二个层次,第三个层次就是街道上的树、喷泉、街灯、垃圾桶、座椅、艺术品、商店延伸出来的雨棚等等,真正能够让人在城市中感觉美好的是这个。
当然,还有第四个层次,是教育,当你进入城市空间的时候,你总能带一些东西回去,这些东西可能是知识,或者成长的经历。
新旧结合的真实性
我个人感觉,入夜的时候,太古里的魅力开始展露出来,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店里的光反射出来,远远可以看到老房子,当你从外部进入到太古里,会感觉到这是经过精细化设计的空间。
太古里是一个类似清明上河图的设计思路,实际上,我们的研究对象不是成都太古里本身,当时的作业是要求对周边进行新一轮的规划,跟纱帽街怎么衔接,跟地铁广场怎么组合,不是一个有围墙的大盒子的设计,它是一个高度渗透的规划任务。
太古里的街道密度和渗透性,要比其他街道来得密,我们采用的是小街廓的设计思路,让你可以很自由地在巷子里穿梭。
这种肌理不仅要在结构上创造小街廓,更重要的是把新旧结合起来。
每一个老房子,在规划的时候就已经被翻译了,具有意义和生命。在太古里创作期间,我曾到东京请教一位文化保育专家怎么复活老房子,他说大致有三点:一是干净,复活了老房子之后,一定要让大家觉得非常干净;二是开放,大家可以享受历史的时光;三是继续使用。
这话很简单,但是操作起来很复杂。比如我们的访客中心在广东会馆,利用了广东会馆的清朝墙面做访客中心的背景,现在大家能看到清朝柱子下非常漂亮的磨砂岩浮雕,这个浮雕当年是被埋在地下的,我们把地表降下来、把浮雕展示出来,一切都是精心复原的,要新旧结合,但不要介入太多。
我们和开发商一起想怎样让规划更有层次和逻辑,想到“快里”和“慢里”,围绕大慈寺是慢里,慢生活,有茶馆、水系和植物,会让人感受到宁静和休闲;到了快里,会有高明度的时尚店铺,让人感受到城市的活力,在这样的规划逻辑下,商户很容易各就其位。
灯光设计上,慢里的灯光比较暗、比较暖,快里比较亮、比较冷,日本灯光设计师的灵感也来自成都快耍慢活的城市个性。
最后呈现出的整体规划,绝对不是一种复古,因为我们对复古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我们希望为成都创造一个有历史韵味的现代街区,但是它产生的质感和肌理,又能让人们想起了旧时光。
太古里不是外面停着大巴车的那种地方,这可能是我们想去避免的,我们希望大家把太古里当成日常生活的地方。这就诞生一个问题,成都太古里必须具有真实性,通常景点会带有Disney的感觉,那是美好的旧时光,但不能天天去,真实性把太古里和Disney区别开。
城市更新的针灸疗法
世界所有的都市中心,慢慢都在采用一种片段的、渐进式的方式更新。拆迁越来越多,你没有那么多钱,如果要在旧区更新,选择几个活化的点,产生一种象征性的节点,产生几条街道,让大家感受到要做什么,逐渐加一个画廊、一个博物馆,这样动用的基金小,产生的共鸣高,又可以让大家找到经验,我们叫做针灸疗法,这种片段式的城市更新非常重要。
很多政府愿意扒倒重来,全都拆掉,但是这件事变得很难,都市中心全都拆走的机会越来越少,没有这么大的资本,老百姓也未必买账。
如果把太古里放在成都的大地图里,它很小很小,就是一个针灸,激励成都人去想想自己的文化和创意,它还没有大到把城市整个肌理破坏掉,或者说,没有足够的能量去产生一个无法挽回的士绅化。
现在全世界都出现了开发的士绅化,原来的居民没有办法继续生活在这里,租金高涨。我觉得这个问题并没有答案,如果真要解决,只能是社区营造,因为社区营造的方法就是大家一起想主意,不会把任何人排除在想主意之外。
太古里可复制吗?
今天的太古里已经开始具有一些世界级城市的特点,比如故事性很强、混合度很高、有戏院、有书店、有零售、餐厅、住宅、办公,各种各样的功能混合在一起。
这样一个公共空间的塑造,在很大程度上要走一条精细化的道路,没有办法一夜做成,需要一个众创机制,找到大家做这件事的热情和专业能力,各司其职。让艺术家做艺术,让灯光师做灯光,在这个项目里,有成千上万的人产生创意,甚至施工单位,他也会跟你说,这个节点,这样做好像会更好。这样的人太多了,我们没有办法记录每一个人的名字。
我们发现在中国的很多项目里面,都不是采取这种众创的机制,一个名牌的建筑师,好像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这自然会把丰富性抹去。
有些地方开始复制太古里,很多情况下是走一个形式,我甚至发现有人把街区那个象征性的标识放在医院,这是不好的。
如果真的想复制,这个场地没有老房子怎么办,是不是不能做太古里?不是这样的,你就是在一个河边水岸,都可能创造一个太古里,因为最重要的经验,就是怎么打造一个大家一起创新和创意的公共空间。
返回头看,成都远洋太古里的混合性还可以更好。我比较喜欢伦敦的考文特花园项目,它有市场、教堂、博物馆、住宅、办公、皇家表演学院等等,非常有名,这里面有居住的成分,还有一个真正的市场,它的丰富性,太古里目前还达不到,但是随着升级改造和地区的整合,希望能够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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